是谁打翻了太上老君的丹炉,那彤红的丹液从天空撒下,凝结成榴籽的明亮、玛瑙的圆润光滑。一个个拥挤在一起,如红珍珠般落在那青枝绿叶间,像火一样燃烧。那是南天竹的果实,天愈冷果愈红、叶愈赤。叶托着果,果照亮了叶,果如初升的太阳,叶如西落的晚霞。踏着路畔的冰凌,喘着粗气,裹紧棉衣,行走在刺骨的寒风中。看到那一溜的火红,顿时温暖了许多,凝结在鼻尖的霜凌仿佛融化了。南天竹,我最早见它是在朋友家的院墙外。细小的叶子像竹叶,柔弱的枝杈也像竹子一样有着结节。它枝叶扶疏错落有致,从上到下蓬蓬相间,优美的姿态宛如黄山悬崖上的迎客松。春天,它那枝叶间开满米粒大的黄白小花,拥挤在一起,有的一团团,有的像宝塔一样,几十几百的簇拥着。慢慢的花落了,每一粒花蒂处都有一颗小米粒大的青点。秋天,那一个个青点变成了圆圆如豆粒大的青果紧凑地挤在一起。秋去冬来,那果实开始慢慢、慢慢变红、变红,最后连叶子都红了。它们不离不弃相守相依,直到来年的新芽萌出,新花绽放才相继落去。看着红红如豆粒大的果实,心想难道它就是南国的红豆?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句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”,仿佛在耳畔响起,一下勾起了对父亲的思念。天冷了,您在那边过的可好?是否记得加衣,住的是否温暖?于是,采几粒握在手心,揣在心窝。南天竹通身是宝,根、茎和果实均是药材。它不仅能清热除湿,通经活络,还能起死回生,让食砒霜者得以生还。而且极具观赏价值,是园林绿化的优选品种。植庭院,植路旁,无论植哪,都能很好的生长。优美的身姿,火红的果子,总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。我爱南天竹,更多缘于我的父亲。多年以前,渴望摆脱困境的我,开始办起了养殖场。起初的几年,挣了一些钱,便不断地扩大规模。结果,假疫苗使我饲喂的两千多只种鸡,在刚刚产蛋时全军覆没。屋漏偏遇连阴雨,连喂的一百多头母猪和肥猪也未能幸免,猪瘟把它们带到了天国。那一年是年,我欠下了将近二十万元的外债,整个人都瘫软了。父亲耐心地开导我:失败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被失败打倒。只有振作起来,咱们共同担当,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。后来,我变卖了养殖场所有设备,筹得一万多元,在承包的三十多亩土地上栽上了六千多棵果树,希冀几年后能够翻身。命运总是那样多舛,上天再一次给我开了个玩笑。两年后,那长势旺盛的果树竟然不挂果,理想梦想再次破灭了。白白浪废了两年时间,又折了几万元。命运的低谷,再次使我陷入了绝地,一时间又心灰意冷。父亲语重心长地说:你还年轻,有翻本的时候,关键是要有信心,不能颓废。两次失败,使我静下心来好好思考。后来,我从几年来的养殖经验上着手,发现我配的鸡饲料要比别人的便宜很多,而且产蛋量并不低。于是,配了少量饲料,让几户免费试用,得到他们认可后,便转让了土地,拿着仅有的几千元生产起了饲料。由于饲料质量好,用户越来越多,几千元很快滚到了几万元,生产饲料的几台小钢磨换成了每次能生产一吨的饲料机。用户多了,规模大了,资金成了瓶颈。该回笼的回笼不了,该进的货进不来,该供应的供应不上。只好停产,踏上漫漫讨账路,至今还有几万元要不回。几年讨账路,耗干了我所有精力。年,我接手了一个小店经营煤气。开始的几年,每天只能赚二三十元,除了吃饭、供两个孩子上学已无盈余。这时候,想放弃,父亲说:干亊情不能好高骛远,这山看着那山高,要踏踏实实去做,静待时机。我看好这个生意,虽然现在挣不了啥钱,今后一定有大发展。再说,你开一天门就有钱进,关了门暂时一分钱都没有,拿啥养活她们娘几个?父亲的话让我坚持了下来,同时我也更好地去做,积极地以更好的服务去发展客户。年,父亲去世了。而他说的静待时机终于来了,那几年,我的生意格外好,忙的不可开交,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去,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。我还清了所有外债,年,拆了旧房,在老村盖起了第一座新式楼房。年买了在村里最好的小车,年儿子结了婚。短短几年我彻底翻了身,村里人都说我中了大奖。多少年过去了,每当想起父亲,就感觉他像那南天竹一样,总是用叶子托着我,又像那种子熬成的汁液,使我重获新生。在我每一个人生的关口都能劝导着我,给我指出正确方向,唤起我迷失的灵魂,坚定我前进的信心。起初,每当冬季万木凋零的时候,看到那红红的果实,总爱采几把,把它插在家里的常青花木间,就像是春天的绿树,开满了红花。后来,移植了几棵,把它精心地栽在花盆中,给它浇水施肥。春天,闻着它花的芳香,觉得又回到了青春的时光。夏天,欣赏它枝叶抚疏,优美的身姿,疲惫的身躯轻松了许多。秋冬,看着它彤红的果实和叶子,浑身就充满了活力,就想起了父亲,仿佛他依旧站在我的身旁,心里踏实了。本期作者
王末已,男,年9月出生,修武县城关镇关爷庙村农民,中学时即热爱写作,年代中后期,有作品见诸《河南农民报》《河南科技报》《焦作日报》,后因生活所迫搁笔二十余年。年6月初重新开始写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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